有时很绝望
城市用惯有的语言忙碌着。车流,人流,熙熙攘攘。在灯火尽处遇上多年未见的朋友,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便形同陌路地擦过。时间在淡漠一些情感,疏远一些记忆。轻扬的音乐旋律在狭小的咖啡屋里回环,绕着几盏微弱的灯舞旋。我一如既往地在黄昏将尽的时候选择在这间情调浪漫的咖啡屋饮上一杯苦涩的咖啡。
长勺在杯里重复搅拌,许多白色的泡沫跟着旋转。很快我就会看到榆荫的半边脸红成一片,像个羞涩的少女。
秋寒是在月上柳梢的时候坐到我对面的。她看着我傻傻地笑。我抚了抚她额前垂下的发丝,轻叹:“秋寒,再这么疯狂地工作下去你都要苍老了!”
她翻着眼说:“怎么,开始嫌弃我了?”
“哪有,只是你也该多抽些时间陪陪我啊,我也会寂寞孤独的呀!”
“你一个大男人还怕寂寞孤独?!你有你的工作要忙,我哪敢打搅你!”
我知道要是我不收住话题,一场无辜的战争又要开始了。为了抽空陪对方的问题,我和秋寒已经吵过不止一次了。她有时间的时候我在忙,我有时间的时候她在忙,所以我们的关系无形中被扯成两条平行线,始终找不到契合点。
我静静欣赏她的被夕阳染红的明媚的脸。喝下杯中最后一口咖啡。
电影一场场结束。散场。走向人群拥挤的最中央,寻找一张熟悉的面孔,然而擦肩而过的始终是陌生人。
房间的灯熄灭之后,我会倍感寂寞,一个男人不该有的寂寞。电视里播着无聊的节目。十几年前的旧片依然能在这物欲横流的时代热播。大概时钟是在十点敲响的。我迷恋这暗夜里破土而出的清脆钟声,它意味着秋寒就快回来了。
秋寒推门而入,看到我仍不知疲倦地坐在大厅的柔软沙发上看电视,便轻声问道:“你不是说白天忙累了,晚上要好好休息吗,怎么……”
“你没回来我怎么敢安心睡觉。”
我习惯了等她平安回来后才会进自己的房间,懒懒地躺在自己迷恋的床上盖上厚重的棉被,抵御冬天的寒冷,接着做一个好梦。第二天早早起床到附近的早餐店买好她要的鲜牛奶和面包,她只吃这两种东西以保证能够维持她袅娜的身段魔鬼的身材,看上去弱不禁风像是受严重压迫似的。
冬天,下了一场蛮气派的雪,覆盖了黑黑的柏油路和路边无望的枯树残枝。
生意清淡的小咖啡屋挂上了大大的告示牌:停止营业。
一连三天我都没能进去。落地玻璃窗反射着夕阳的余晖。后来,大概是一个月后知道了店主租掉了这间屋子。它被重新装修了一番,于是这里又多了一家音像店。
开业的第一天我光顾了这家音像店。格局显得有些凌乱,CD和VCD混合摆放,一个歌手的专辑摆在好几个架上。这也透射出该老板是个邋遢的女人。架上的光碟大多是盗版的。还有些18禁的东西。原本幽雅安静甚至于浪漫的咖啡屋最终还是被污浊湮埋了。心里一阵感伤。
秋寒皱着眉说:“我们初识的地方终于还是沉埋在岁月里了。”
“有些东西总是要过去的。”
“那我们的爱也是吗?”
忽然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仿佛彼此各在一个尘世。我沉默着不答,因为这是个让人痛心的问题。我们的爱情,裂隙越来越大。那天下午,我们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动干戈。吵得很凶,还扳出一些旧事,比如我说她曾和某个男人一起看电影还当街拥抱,她则说我曾背着她送礼物给某女人……也许是气昏了头了吧,我竟说出“我们分手吧”这样的话,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那是我说的话。她哭着跑回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我真的后悔了,那只是一时的气话。然而破碎的玻璃难再拼凑完整,说过的话也不能收回。秋寒带着她的大大小小的行李离开了我们共同租住的房子。
她拦下一辆红色的计程车,上去后便渐渐被车从我的视线带离。我的心彻底的疼痛,是那种所谓的撕心裂肺吧。我唯一想说的是:“秋寒,对不起!”我发誓我一直都深爱着她,可我却也伤害了她。
秋寒说,失去的爱情是溺死的鱼,难再呼吸。忧伤的歌曲飘荡在每一个角落。忧伤的雨。忧伤的自己。
生活中没有的秋寒,有的是一样被爱伤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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